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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徐丽泰:十年两跨越
2009-11-10 00:00  

  从一名普通大学职员到香港立法局议员,她驰骋香港政坛已20余年,见证并参与了香港历史的一个个重要时刻;回归10年来她直面挑战,轻松跨过自己政治生涯中两个最重要的里程碑。

  范徐丽泰是香港开埠150多年以来第一位女议长,横跨立法局、临时立法会及立法会三个历史年代,可谓阅尽香江政坛沧桑。

  自从1997年高票当选香港临时立法会主席和港区全国人大代表后,她更是从容游走于内地和香港政坛之间。这位曾经的香港理工大学普通职员,在自己的不断努力之下不但成为香港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而且获得了大多数香港市民的认可。

  回归十年感触良多

  1997年7月1日,中国正式收回香港主权,范徐丽泰和六百多万香港人一起见证了那个辉煌的时刻——那是10 0多年来,香港人第一次当家作主,主宰自己的命运。回忆起10年前在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大会上,率领全体临时立法会议员庄严地宣读誓词的情形,范徐丽泰记忆犹新:当年在没有上台宣誓之前,我特别紧张,也有点担心,怕念誓词的时候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可当我真的踏上那个讲台时,就把忧虑都抛到脑后了。因为我知道全世界有很多人在看直播,我觉得我作为住在香港的中国公民,必须表现出香港人对未来的希望和信心。

  从1998年7月开始,范徐丽泰连续当选第一届和第二届立法会议员,这两次都是通过选举委员会选举产生。20 04年8月,第三届香港立法会选举在即,此时,范徐丽泰做出决定,首次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参与分区直接选举。她第一次组建了自己的竞选班子,一些市民志愿帮助她竞选,范徐丽泰和这些义工一起走上街头,面向市民宣传拉票。

  2004年10月,范徐丽泰成功当选为第三届香港特别行政区立法会主席。

  10年里三度当选香港立法会主席,边做立法会主席,边做人大代表,无论在哪个群体中,范徐丽泰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回归以来,她在两种角色之间游刃有余,并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某种平衡。当被问及这两个角色之间会不会产生冲突,范徐丽泰笑称:“如果非要说冲突,可能是时间上。香港立法会每个星期三下午都要开会,人大会议从3月开始连开两个星期,那段时间我要穿梭两地。这一点我得到谅解,每次向人大告假都得到批准,我回香港主持会议,然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开会。”

  范徐丽泰坦言:回归后这10年对我来说,是不断锻炼的10年,有很多新的挑战。在我的政治生涯里,有两个里程碑。一个是1997年7月1日零时宣誓就职,我能够参与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第二个里程碑是20 04年秋天,我参加了香港岛的分区直选,这是一个新的尝试,最高兴是市民对我很认同。

  作为立法会的主席,范徐丽泰对回归后两地的法制体系碰撞有着深切的体会:《基本法》是我们国家的法律,属于大陆法系,除此之外英国的法律体系仍然实行,属普通法系。首先要明确《基本法》是全国性的法律,所有人都要遵守,不仅是香港人。第二,《基本法》是宪制性法律,地位高于所有香港其他法律。第三,在落实《基本法》过程中要理解好法律条文。 10年中,两法相碰而能够并未相伤,却在实践中碰撞出不少有益的思考和完善,范徐丽泰对这种“磨合”的前景有着相当客观又宽容的心态,并认为这种前无古人的实践将来有可能进入法律研究者的视野。

  对于香港回归10年来和内地关系的变化,范徐丽泰直言:年纪大点的人都知道,在1997年之前,香港市民都很担心回归后自由度、生活方式会不会受到影响,有很多人还移民出国。现在呢,很多移民的人都回来了。香港10年里走过经济的低谷,现在正慢慢恢复。

  香港回归10年来,范徐丽泰感触最深的就是来自中央政府的关怀和支持:“对香港来说,这10年曾经走过经济的低谷,现在正在慢慢恢复。凡是经历过困难的人,就明白一切成果都是来之不易的。我们香港人在自强不息的同时,更感受到来自中央政府对香港的支持。在港币受到打击的时候,在SARS肆虐的时候,在经济低迷的时候,中央政府都协助香港渡过了难关。这一切香港市民当然都是明白的。最近的民意调查显示,香港市民对中央政府的信心与日俱增。”

  步入政界纯属偶然

  回望范徐丽泰的从政之路,她步入政坛实际上非常偶然。1945年范徐丽泰出生于上海,4岁时即随全家一起搬到香港居住。此后,她在这座飞速发展的东方港岛里接受了小学、中学和大学教育,按照范徐丽泰后来自己的描述“我当时读书资质不高、体育不出众,也没有什么姿色”。1973年从香港大学毕业之后,范徐丽泰在当时的香港理工学院做了一名普通职员,她的生活依然平静,和同龄人一样结婚成家,生儿育女。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命运在她38岁那年忽然将她引上了另一条人生之路——1983年,身为香港理工学院学生事务处处长的范徐丽泰忽然接到港英政府的通知,邀请她出任立法局议员,由此范徐丽泰步入香港政坛。

  在殖民地时代,英国政府任命的香港总督在香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立法局作为殖民地当局的议事咨询机构,成员全部由总督来任命。一般说来,总督委任的立法局议员都是当地的社会名流或者经济实力雄厚的商人。普通教师出身,没有什么政治和经济背景的范徐丽泰在这个权贵俱乐部里显得有些特别。范徐丽泰当初刚刚上任时因为之前从未涉足政界,甚至还闹过笑话——在男士都是西装笔挺,女士都是职业套装的立法局会议会场,初次现身的范徐丽泰以短袖衬衫大花裙子和凉鞋的休闲打扮,引来众人诧异的目光,第二天就成为报纸上取笑的对象。

  尽管这一小插曲曾令范徐丽泰十分尴尬,但此后走上政坛的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平民情结。公务之外,她喜欢和普通市民一样在热闹的街市上购物、散步,港岛市民经常可以在街道上与范徐丽泰不期而遇。

  从政之后,范徐丽泰一直关注于自己所熟悉的教育事务。在她提议下,特区政府大幅度提高小学教师中大学毕业生的比例,对于提升本地基础教育质量起到很好作用,但是这一时期,香港市民对这位年轻的女议员还没有太注意。

  以“敢于直言”立身港岛

  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一场国际风波让人们开始对这位貌不惊人的女议员刮目相看。当时越南战争结束后,大批越南难民逃亡。港英政府不顾港人的利益和意愿,担当起“第一收容港”的角色,香港前后接待过20多万名越南难民,数以万计的越南难民长期滞留香港,给这个弹丸之地带来了沉重负担。而美国作为越战的发动者不但要求香港收容难民,还针对遣返非政治难民问题不断批评香港。

  面对内外压力,没有多少外交经验的范徐丽泰率领立法局代表团出访英美两国,介绍香港的困境,并与美国右翼议员展开公开辩论。提及当时情形范徐丽泰依然有几分激动:当时我在耶鲁大学演讲时,现场200多人在听,只有3个人支持我,一个是我先生,一个是香港政府驻纽约官员,还有一位是女儿在香港读书的女士。我演讲完后,现场的200人都沉默了,但没人能找出漏洞,最后一个越南人站起来反对。我就跟他说,我们香港回归祖国,我是完全有信心的,祖国是会对我们好的。尽管此行比较艰难,但甚为奏效,自此后美国舆论很少再在这个问题上说三道四。范徐丽泰不畏强权、为港人利益鼓与呼的表现令她一举成名。

  从1983年开始,范徐丽泰连续担任立法局议员。直到1992年,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一年,英国政府任命彭定康出任香港总督。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接触,范徐丽泰发现自己与新任总督在许多问题上存在着分歧。于是她主动辞去了所有职务,回家专心做一个贤妻良母,以尽自己10年来对家庭未尽的责任。

  隐退仅仅不到一年,范徐丽泰又重新回到政坛——香港回归前夕,英国政府按照以往撤出殖民地的一贯做法,试图在过渡期让香港的政治体制发生巨大变化,1993年7月,在没有与中方达成共识的情况下,英方强行推出香港政治改革方案。为了保证香港的平稳过渡,中国政府决定成立“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就这样,刚刚离开政坛不足一年的范徐丽泰应邀重新出山,担任筹委会委员。在香港回归前夕的1997年1月,范徐丽泰被推选为香港特别行政区临时立法会主席。

  这段日子里,作为临时立法会的核心人物和主要发言人,范徐丽泰极为繁忙,她从一个英国人任命的立法局议员转变为未来香港的临时立法会主席,香港本地舆论因此对她褒贬不一。谈及这段经历,范徐丽泰坦言:“那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阶段,我并不习惯有这么多人骂我。开始的时候,我曾经想去解释,可是发觉解释其实是没有什么用的,解释了之后,人家就将你这个解释断章取义后再批评你。后来我就悟到一个道理——就是在人家控制的范围之内,我不能控制的事情,我不再去担心。 ”

  幸福的范太

  香港人都喜欢称呼范徐丽泰为范太,她也更乐意接受这个亲切的称呼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主席”。尽管大多数人眼中的范徐丽泰是精明干练的成功女性形象,但她为人妻母的一面也正越来越为香港市民们所知晓和津津乐道,就在去年年底她还被评为香港“NO.1好老婆”。提及此,范徐丽泰多次表示虽然感觉很荣耀,但也有点意外,因为她觉得多年来自己因为工作关系欠家人太多,并不够贤妻良母标准。

  20余年的从政生涯,范徐丽泰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在她看来,这除了自己的努力还得益于自己的亲人特别是丈夫的支持。范徐丽泰的丈夫范尚德是香港金融界人士。在妻子参加的许多社会活动中,他都会陪伴在左右。提及自己的家庭,范徐丽泰毫不掩藏自己的幸福:“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我的丈夫对我非常好,我的儿女虽然和我们常常看事情不相同,可是我知道,他们也知道,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我的婆婆对我照顾几十年,现在还继续在照顾我。”

  1995年,范徐丽泰的女儿被查出患上了严重的肾病,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把自己的一个肾脏移植给了女儿。

  幸福时光即便再长也总是令人觉得逝去太快。2004年对于范徐丽泰来说真是悲喜交加的一年,就在她成功连任立法会主席之后不久,身患肝癌两年多的丈夫病情突然恶化。是年底,相守30年的丈夫不幸辞世。举殡期间,范徐丽泰依然正常主持立法会的工作,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和开朗,展现在公众面前的是她坚强的一面。而事实上,任何一位女性失去亲人之时又怎能真的保持平静?范太当然并不例外,只不过作为公众人物,她不得不把她的悲伤埋藏在心底。

  范徐丽泰非常推崇奋斗、有毅力、永不言败的香港精神。在她的参选政纲里曾有一大段是对香港精神的阐述:香港精神就是当你遇到问题的时候,你不是去批评、指责别人,而是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要自强不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尽量做到最好。事实上,范徐丽泰本人正是香港精神的实践者:“是我分内之事,我必然全力以赴,我在我的岗位上尽力做好我的本分。有的人遇到问题总是爱批评别人,其实抱怨只是浪费时间,与其去责怪别人,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关于范徐丽泰:

  1945年生于上海,1949年随家迁居香港。1967年毕业于香港大学理学院。1971年获香港大学人事管理文凭。1973年获香港大学社会科学硕士学位。从1997年1月至今,历任香港特别行政区临时立法会主席,第一届、第二届、第三届香港特区立法会主席。第九届和第十届香港特区全国人大代表。

  (来源:《人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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